月化田

兴奋臆想症

麻醉

我当时看着她剜下她的右膝盖骨,从刀嵌进去开始,一股股的血涌出来,上下起伏着,她弓着背,一下下的割着膝盖骨上下的肌腱,似乎与屠夫拿砍刀剁排骨无异,那当当当铁器碰撞大地的声音,可她那么安静,发丝从耳边滑落的时候,还用那只固定腿的手捋回去,像对待一件艺术品一般,随意而专注。她终于卸下了它,她放下刀,把它从水里提了出来,跨出浴缸,我眼看她要一个趔趄,却来不及走近抱住她,她跌倒在了我面前。她撑着左臂抬头看我,浴室的暖光磨去了她的锐利,明亮的眸子也温柔起来,我蹲下身,却仿佛被推倒跪在了地上,她把它给我,似是在微笑,我抚摸她的脸,抚摸她的嘴角,我眼尾酸涩的怎么也笑不了。我听见了它掉在地上的声音,听见了刀片推开血肉,空气涌入的声音,我的手滑落在她的肩上,整个人撑扶不住的靠着她。那逐渐温暖的铁片,一寸寸挤进来,转了身,又向右去。她拿出了刀,换了更冰凉的手,一部分的我的什么就淌了出来,我被放在浴室的地砖上,她在我胸前刻上她的名字。流出来的血好像灌到了脑子里,昏昏沉沉的坠在水中,我又听见了气泡破裂的声音,浴室的顶灯像个太阳,照得人暖融融的直犯困,忽而我看见了她的脸,一时不适应黑暗,眯了眼,让我一辈子都无法知晓她那时候是个怎样的表情。当我见着光的时候,她的唇覆在我的唇上。

我又坠在黑暗中,终于坐起了身,想要让脑子清醒些,却似得了别人拉扯着脑神经,勒着眼球,勾着眼眶,快要喘不上气了,我摸着床头柜上的药。冰冷的水灌进了胃,喉咙还是很干,房间的空气像沙漠刮着的石子,来来回回的磨着。一会便失了清醒,我看到手术台边准备着的护士,看着她在我身边,拿着手术刀,口罩下漠然的脸,下垂的眼睛不食烟火。这具像是死去的身躯,空白的灵魂,被另一具操作着手术刀的身体挽救。残留的缺损,随意的被水泥泡沫填满。我这时候觉得自己已经站了起来,穿好了衣服,将要走出玄关,将要坐上车,将要到她面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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